夜晚的酒吧昏昏沉沉的,有一种让人掉入其中无法自拔的诱惑感。
我坐在里面一个靠窗的位置,看着窗外即便是深夜也在来来往往的人群。他们在追求些什么呢?地面上的城市真的有值得这样忙碌的事情存在吗?
心脏不知道有没有在痛,很多时候排异并没有发作,但确确实实有隐隐的幻痛,像在生长的藤蔓,在心房上扎下根,即便抽离了也还是痕迹存留。
在我的身边是一口都没有喝的鸡尾酒,并不是这里很贵的款式,我也并没有喝这种酒的习惯,只是单纯想融入这样的气氛。这个酒吧给人的感觉很不错,来得客人没有那种吵吵闹闹的,大多数人只是安静地饮酒,做些自己手头上的事。有带着笔记本的白领,也有夹着词典和本子,带着耳机的学生。但更多的人,只是对着自己眼前的酒发呆,然后喝下,喝完继续发呆,最后很长一段时间才走人。
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这样,至少我在这里的几个小时中,那种人见了很多。
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,已经十一点了,不过没事,我还可以等很久很久。
这么想着的时候,我要等的人就来了。
中等个子,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,头发短短的,五官端正。穿着棕色的羽绒服,一进来就对着自己的手哈气,白色的雾被橘黄的灯光照的稀薄。
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,而他已经看见了我,向我走来。
[啊,前辈,我来了。]
他对我笑了一下,然后坐在了我的对面。
他是我在文学社的后辈,我托他帮我办点事。
[嗯,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,麻烦你了。]
我客气地回应他,而他连忙摆摆手。
[哪有哪有,前辈有事情我帮点忙是当然的,毕竟在社团的时候前辈也经常指导我呀。]
[那还不是因为只有你一个人愿意听我讲话。]
我轻笑了一下。当年在文学社我以文风极为混乱和抽象而“出名”,一度被人认为真正的文学功底不如小学生,能小有成就完全是故弄玄虚和运气极佳才做到的。
而在社团内部的交流活动或者指导的时候,根本没有人在听我讲话,连一个正眼都没有,不过我也无所谓,糊弄糊弄就得了。直到我发现在我乱扯的时候还有个傻小子在认真的做笔记。对,就是这个后辈。
他“嘿嘿”地笑了两声,然后表情变得有点伤感。
[所以……前辈你真的决定退团了吗?]
[是,而且就算反悔也来不及了吧,你退团申请应该都帮我交好了吧。]
他点点头,然后又摇摇头。
[前辈,你知道的,如果你不想退团,没有人可以逼你出去。]
[他们不逼,总有人逼。]
我摆摆手,示意他无所谓的事。
[帖子你也看了,学校里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,你应该多少有听闻,我已经不打算回学校了,反正学分修不完也无所谓了。]
气氛陷入沉默。
[那个……前辈,您妹妹的事,应该不是和他们说的那样对吧?]
他小心翼翼的开口,话语里应该是包含着关切的吧,但我听起来有点厌烦。
[你觉得呢?]
[我觉得……有很大可能。]
他诚实地回答,没有对我说出所谓的善意的谎言。但这个答案把赤裸裸的现实再次展示给我看。
[哪部分?]
[……死妹控这部分。]
我没有看着他,而是盯着身前的酒。
[后面那什么前辈把妹妹扯过来什么的,也太搞笑了吧。当时肯定都没反应过来吧,反应过来以前辈的性格那也肯定是把自己妹妹推开才对啊。]
[……以我死妹控的性格?]
[……说不定?]
他自觉失言,尴尬笑了下。
我轻轻叹了声气。
[团里面的大家也是这么想的?]
[……不,我不知道,但应该比我信的多一些。]
[多一些也就是全信了咯。]
我自嘲地笑笑,眼睛并没有从酒杯上移开。
他低下了头,沉默了一会。
[前辈……别难过了,我们这些活着的人……还是要继续生活的。]
我心中一阵烦闷,很想大声质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,到底是为了谁。
但我还是冷静了下来,终于拿起桌上的杯子,喝了一口。冬日里很少品尝到这样清冷的口感,比起酒,给人感觉更多还是饮料。淡淡的甜味和略带苦涩的口感,入喉的瞬间是刺冷的,但下一瞬就变得炽热。
我想起了妹妹,然后笑了一下,对着他指了指窗外的漆黑天空。
[你能看到天上有什么吗?]
他对于我突然提出的问题显得疑惑。
[前辈……你刚刚笑的好诡异……这和天空有什么关系吗?]
[你看了就是了,看了就能明白我难不难过了。]
他困惑地搔搔头,然后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。
黑色的夜幕在这个时间给人深远的感觉,在城市里,照理来说是看不见宇宙中的星星的。但在我眼中,黑夜之上,却是闪烁着无数光芒,像是巨大的某种生物,随着晚风的吹拂而微微呼吸,那光芒也变得明明灭灭了起来。
那是我头顶的城市,而且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城市。
[……呃……我看到了乌云,月亮,还有……一颗星星。]
他看着我,而我脸上表情不知是不是在笑,反正就是以一种微妙的角度僵硬着。
[呃……不对,是三颗星星。对吧?三颗。]
他又趴在窗前仔细看了几眼,然后给了我一个新的答案。不过很可惜,他看不到我想要听到的那个答案,不过我也没指望他能看到。
[唉——]
我叹了口气,他立马好好坐着,等我说话。但我并不打算说什么,说多了只会加重别人对我的看法,所以我只是注视着窗外,注视着半梦半醒间的天空之城。
[前辈……能看到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吗?]
他盯着我看了一会,然后缓缓开口。
[如果我说是,你会信吗?]
他点了点头,然后又摇了摇头。
[我信你能看到,但我不信那是前辈你真正看到的。]
[能别绕弯吗?]
[……最喜欢谜语的前辈好像没资格讲我吧……我说的是,就算看到了,也不是真的。]
我把视线移回来,对上他认真的眼神。
[你的意思是,幻觉?]
[是的,或者差不多的东西。]
我顿时笑出了声。
[所以你也觉得我应该去看精神科?]
他顿了一下,然后慢慢点了头。
[哈哈……]
我笑的声音更大了,如同在静水里投入的石头,整个酒吧回荡起各种被打扰了的视线,朝我投来。
[你觉得不存在就不存在?世界的规则是你定的?凭什么就能下这样的定论?]
[前辈,应该不止我吧,您问了不少人吧?]
[大多数人就能代表一切吗?真相还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呢。]
我的话语里透露出歇斯底里,而他冷静的仿佛我才是吵闹的后辈一样。
[人类目前的科技已经可以解释很多问题了,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,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,是几乎不可能的。]
他推了下眼镜。
[前辈,您真的应该去看下医生,为了你以后的生活也好。]
我有些呆住,然后又突兀地无声笑了起来。
[以后的生活……呵呵……]
想到这个事情,心脏又开始疼痛,但这次它好像没有轻易离开,痛楚愈演愈烈,我紧紧抓着胸口,表情变得狰狞。
[呃……前辈?出什么事了吗,哪里不舒服吗?]
他慌张地站起来,刚刚的沉着一扫而空。
我的大脑已经满是剧烈的疼痛和恶心,只能向他摆了摆手,然后一低头,一些呕吐物伴随着血液被我一起吐到了垃圾桶里。
乘着这一下,我迅速从口袋里拿出药,混着桌上的鸡尾酒吃了下去。过了一会我才觉得好了些,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,浑身虚脱无力,瘫在座位上。
[前辈……在讲你的正事前我先提一句,止疼药和酒一起服用会损伤脏器,导致胃穿孔也是可能的。]
[呵……咳咳……你还蛮懂的嘛……]
他的目光变得焦急起来。
[所以前辈,您这到底怎么回事?]
我朝他笑笑。
[你真觉得一场车祸下来,我还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?]
[这……]
[我也事故中也受了伤,具体……你就别问了,内伤,很严重,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进ICU然后与世长辞都不奇怪。]
这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,他惊愕地嘴都合不拢,眼神中透露出不可思议。
[这么……严重……]
我把鸡尾酒一饮而尽,擦了擦嘴角。
[是的,所以你明白了吗?我已经半截入土了,去上学没有意义,也不想在社团待着。]
[……]
[甚至……我连文章都不想写,画也不想画了……]
我的笑容变得有点凄惨,与室内温暖的灯光格格不入。
他缓了好一会,才再次看向我,眼神中满是复杂。
[那您……打算干什么?]
[干什么啊……]
我看向窗外。地面与天空的灯光给我一种万千灯火太平盛世的错觉,或许真是如此,但也不属于我。
[我觉得我妹妹没死……我要陪她……]
我喃喃自语,他听到了什么,但眼神没变,只是他也用手抓住了心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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